第(2/3)页 这位徐达的长子,素来沉稳。 他拱手,腰弯得很低:“陛下,不可。” “有何不可?”朱元璋眼珠子泛红,盯着徐辉祖。 “陛下看看外面。”徐辉祖指了指殿门方向, “跪在那儿的,不光是六部九卿,还有国子监的三千监生。那是全天下的读书种子。” 徐辉祖抬起头,直视着暴怒的皇帝:“陛下杀得了一个詹徽,杀得了十个齐泰,难道能把这满朝文武,把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杀光吗?” “若是全杀了,这六部的印谁来掌?这天下的百姓谁来管?” “陛下!”徐辉祖加重语气,“法不责众啊!” 这话很难听,但是却是事实如此。 老朱那双杀过无数人的手,捏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。 他当然知道徐辉祖说得对。 詹徽这帮人为什么敢跪? 就是因为他们算准了,大明这台机器离不开他们。 杀光了文官,大明就瘫了。 这才是他们的底气。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,是用“大义”和“法不责众”编织的笼子,要把他这头老迈的猛虎困死在里面。 “陛下!!” 殿外,詹徽扯着嗓子喊起来。 “臣等非是逼迫陛下!臣等是一片赤胆忠心啊!” “皇室血脉,不容混淆!若此子真是皇长孙,滴血验亲又有何惧?真金不怕火炼!” “若此子是奸人假冒,意图窃取神器,陛下今日之仁慈,便是对大明的残忍!这是对那些战死沙场将士们的残忍!臣詹徽,愿以死谏言!请陛下明察!!” 砰! 那是脑门狠狠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,听着都疼。 紧接着,殿外几千人齐声高呼。 “请陛下明察!!” “请陛下明察!!” 这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“正义感”。 朱元璋身子晃了晃。 他站在高台上,看着殿外,突然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疲惫。 老了,真是老了,连这帮耍笔杆子的都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了。 验? 那是向文官低头,往后大孙这个储君的位置,就永远带着“被文官审视过”的屈辱。 不验? 那就是心里有鬼,名不正言不顺。 死局。 就在朱元璋脸色铁青,进退两难的时候。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插进来。 “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孤的血。” “那就验呗。” 朱元璋回头。 侧门边,朱雄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。 他换了身亲王常服,团龙补子在烛火下金光闪闪。 “英儿!你出来干什么!”朱元璋急了,三两步冲下丹陛,挡在孙子面前, “回去!这儿没你的事!爷爷还没死呢,轮不到这帮狗才欺负你!” 朱雄英停下脚,看着眼前这个护犊子的老头。 老朱衣领都气歪了,胡子上还沾着刚才喷出来的茶沫子。 朱雄英心里一热。 “皇爷爷。” “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,我要是再缩在您身后,那还算什么老朱家的种?” 说完,他绕过朱元璋。 一步迈过高高的门槛,站在奉天殿的大门口。 此时,天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。 朱雄英居高临下,看着跪在最前面的詹徽。 詹徽也抬起头。 这一老一少,隔着十几级台阶对视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