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城南土地庙,四面漏风。 往年这时候,这就是个死人坑,谁进来谁冻硬。 可今晚不一样,破庙里头暖烘烘的,那股子热气顺着破窗棂子往外冒。 庙中间,五个铁皮炉子烧得正旺。 这是西山那边挑出来的次品,铁皮有些瘪,但不耽误用。 蜂窝煤填进去,风门一拉,蓝幽幽的火苗子直往上窜,映得周围百十张脸红扑扑的。 “滋啦。” 马三妹把最后一片馒头贴在炉壁上。 这馒头是老马让人捎回来的,也是从西山带的。 虽然压得有点实,但那是白面。 焦香味飘出来,旁边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直吞口水,但没人敢伸手抢。 这几日,大家伙儿都晓得规矩——这煤,这炉子,这粮食,都是那位小爷给的,谁要是坏了规矩,那是断大伙儿的活路。 “三妹姐,这煤真能烧一宿?” 旁边,瘸腿的刘大娘怀里抱着个三岁的娃,那娃脸上生了冻疮,正往炉子边凑。 “能。” 马三妹用火钳子夹起一块新煤,熟练地换下去, “我爹说了,殿下弄出来的这东西,就是专门给咱们穷人续命的。一块煤,一文钱,暖和两个时辰。” “一文钱……”刘大娘眼圈红了,“菩萨啊。往年冬天,这就是要拿命去扛。今儿个,咱们算是活过来了。” 庙里的气氛松快了不少。 没人说话,大家就是围着火,贪婪地吸着那股子热气。 有了火,身上就不抖了; 有了火,这漫漫长夜就不像是鬼门关了。 马三妹看着火光,心里盘算着。 爹在西山拼命,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。 等开了春,就在城南租个小院,不用多大,不漏雨就行…… “嘭!” 庙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,那是木头断裂的声音。 刺骨的冷风裹着雪花,呜咽着灌进来,那几点刚聚起来的暖意,瞬间就被吹散。 “谁!”马三妹猛地站起来,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火钳子。 门口黑压压一片人。 几十个穿着公服的差役堵在那,手里提着水火棍,腰里的铁尺碰得哗啦响。 当头的一个捕头,满脸横肉,还没进门先啐了一口浓痰。 “真他娘的暖和。” 捕头晃着膀子走进来,也不看人,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先盯着地上的炉子,又盯着炉壁上贴着的馒头片。 “呦,吃得挺好啊。”捕头抬起那双厚底官靴,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—— 哗啦! 他一脚踢翻了最近的一个炉子。 通红的煤块滚出来,滚在潮湿的烂泥地上,滋滋冒着黑烟。铁皮炉子被踢变了形,里面的开水泼了一地。 “啊!!” 离得近的刘大娘惨叫一声,滚烫的开水溅在她腿上,也溅在她怀里的孩子脸上。 “我的娃!!”刘大娘疯了一样去护孩子。 “吵死了。” 捕头皱眉,反手一棍子抽在刘大娘背上。 这一棍子没留力,枯瘦的老人连哼都没哼一声,直接趴在泥水里,怀里的孩子吓得没了声,张大嘴却哭不出来。 庙里死一般的寂静。 刚才还觉得这世道有奔头的流民们,这会儿全哆嗦着缩成一团。 “你们干什么!” 马三妹冲上去,扶起刘大娘,回头死死盯着捕头, “这里是流民避雪的地方!我们没犯法!这煤是西山买的,这炉子是殿下给的!你们凭什么打人!” “殿下?” 第(1/3)页